年三十儿,又是整整一天的大雪,盛星到榻上去,剥着碟子里的干果吃。
秦妈踩着清扫过的砖地往外,把粗重的门栓扯开了,她直起背,问:“是江先生?”
江菱月还是一身破旧的军衣,他冻得面颊苍白,可看得出来刻意修了面,这时候,天已经近灰,大片的白雪仍旧在落;江菱月回答:“我是,今天打搅了。”
“盛先生早就在等了,去正屋吧,今天为了过年才收拾出来,可特别暖,”秦妈引着人家,急急往里进,她眉眼带着笑,并且把前些天新做的袄子穿上了,她走着路,还说,“总算能热闹一天儿,一天就是两年。”
厢房的窗被启了个缝儿,盛星眨着眼睛往外看,他不顾打在眼皮上刺骨的冷风,望着江菱月半天,他喊:“轮子,给我拿衣服!”
轮子从院子里往过穿,带着风儿似的,江菱月正被盛星的叫喊声吓得眨眼,他问秦妈:“没事儿么?”
“头一回不只我们几个陪着,他高兴狂了,江先生,屋里坐,给您沏杯热茶喝。”
于是,喝茶的点心碟子也上来了,大大小小摆了满桌,红花瓷的茶碗里,泡红枣、枸杞甜叶菊,甜暖似一团火入了口。
“怎么才来?”盛星带着风来了,披着厚重的那件旧大衣,他清润的眼一弯,就在桌前坐下,看江菱月一颗又一颗地剥熟花生。